天顺资讯

天顺|寻找那条去外婆家的路

来源:天顺娱乐日期:2022/05/02 浏览:
天顺|从家乡村口向南望去,在群山的最前端,一个半山的窝里,是我奶奶曾经生活过的村庄。从家里走两公里到山脚,再走四公里左右到外婆家。去了那里,山路是蜿蜒的上坡路;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坡了。曾经,这条路每年都要走几次。现在很清楚路边是什么树什么石头,要转多久。但是自从我上次去那里已经快二十年了。这个村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结果,村子消失了。
 
我和表哥从外地回来,约好去老家看看。车子很快就到了山脚下,然后开上了800米的山路。有一个岔路口,右边的通向另一个村子,左边的通向他们的老家,也就是我奶奶家。左转行驶不到20米,只有茅草和灌木侵占了这条山路。看起来走路应该勉强可以,但是车肯定过不去。
 
那是一条曲折的山路,不到三米宽,坑坑洼洼。平时交通以行人、自行车、摩托车为主,偶尔有车去村里。我姐夫开着皮卡车去过几次,他说每次去都很害怕。
 
在过去的几年里,我每年至少要去那里两次。春节去奶奶家拜年是传统节目,暑假一般都是一次。每次去都是骑自行车,自行车上会放东西。每次到了山脚下,稍作休息,深呼吸,然后弓着身子推着自行车,踩着路上的碎石,艰难地前行。中间休息几次是必然的。我经常鼓励自己多走一会儿,然后在前面的拐角处休息一下。当你到达山顶时,你必须坐下来。呼吸,吹着山风,看着四周的山,很有意思。也有不愉快的事情。很多时候,到了山顶,你会感到焦虑,不得不找个地方解手。老家经常说我很累很屎,大概就是我的情况吧。
 
每次去,其实都是几乎空手而归,也没有带很重的礼物。即便如此,我每次都累得要死。小时候去外婆家并不是一件甜蜜的工作,虽然每次去的时候外婆阿姨都会拿出我爱吃的食物,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家。我很佩服村里那些成熟的男人。自行车背上背着两袋肥料,他们仍然可以像鸟儿一样行走,不需要休息。
 
但现在,即使是这样的路,也只能留在记忆里。我和表哥各持一根木棍,在两边的茅草和树枝间穿行,不时敲打。因为表哥开玩笑说,如果附近出现了蛇或者其他动物,肯定会把我们吓个半死,所以要先把潜在的敌人吓跑。虽然山路已经被植物占据了很多年,但是那些标志还在。比如路边的那些大树,依然茁壮。比如那些弯道,还是会提醒我们山路有多远。比如你站在一个角落,就能看到山脚下的房子和河流。只是旅行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,没有地方可以休息,但是我们可以一路有说有笑的轻松打发时间和疲劳。终于,我登上了山顶,望着远处的群山,感受着凉爽的山风。我无法形容我有多舒服。我们都在城市里努力工作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很难指望它。我也经常爬城市的山,但是我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。
 
它离山顶的村庄大约500米远。其实再走100多米,就能看到稍微低一点的村子。在树丛和草丛中,只有我小哥哥的砖房还在,其余的房子都已经倒塌,包括我奶奶和我大哥哥曾经常年居住的房子。断墙断梁藏在草丛中,一片萧条和衰败。村前的梯田,是奶奶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基础,如今已被茂密的植被覆盖,与周围的山坡相连,看不出哪个是良田,哪个是山脚。但是村子的象征,我奶奶家后面那棵高高的棕榈树,看起来更绿更直。这棵棕榈树,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爬的,它的树干光秃秃的。
 
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有点难过。尽管有心理准备,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有点接受不了。尤其是表兄弟,这是他们出生和成长的地方。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们无数次的足迹。就在十几年前,他们把这里叫做“家”。即使他们在国外定居,成家立业,每年回到这里还是会说“回家”。现在,家,确切的说,是没了。我们离开这里后,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。清明节可能会上山祭祖,但祖坟都在山那边,他翻山越岭悼念逝去的故乡的可能性不大。
 
因为这个村子在半山腰,所以它有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“班苓”,这是家乡方言中的山的名字。“班苓”是一个自然村。自从我懂事以来,村里只有十二户人家,五十口人。村子很小,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,所以只要一个人进村,村里的人都能知道。村子不大,关系比较简单,村民热情淳朴。几乎每个村民都认识一个我这样的客人,每个村民我都认识。平时其他村的人很少来,过年的时候热闹多了。每年过年的第一个月,最怕也最暖的就是吃饭,总是拖到各家去吃饭。往往一家刚坐下,另一家主人就站在旁边,拿起筷子,吃了一口。隔壁家马上抓住我的手,把我拉起来,大声说:“好了好了,去我家吃饭吧。”这家人按住我,把菜放到我碗里,气呼呼地说:“我什么都没吃,吃几口就走了。”看着他们争论,我慢慢吃着。经验告诉我,不要贪吃,不然后面的就根本吃不到了,会让主人不高兴,认为他偏心别人,或者他做的菜不好吃。最多的时候一天吃八顿饭,走路都困难。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况,我会躲起来回外婆家,直到晚饭时间。但是等我稍微长大一点,就藏不住了。他们都得在吃饭前找到我。这种场景只有在这样的小村子里才会发生,但是在更大的村子里,亲戚朋友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分明了。
 
温柔淳朴是可贵的民风,贫穷却是该村最突出的特色。村里小人虽少,但农田也少,不好耕种。都是多年来从各个山谷里挖出来的耕地,小块的土地一大坡一大坡的散落着。尽管我的两个叔叔有大量的劳动力,但他们在辛苦工作一年后只能维持生计,所以很难有积蓄。随着社会改革的到来和深入,宁静的山村被外面的喧嚣打破了。
 
我不知道这个村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,但我看着她慢慢消失。该村人口峰值为52人。那是我小时候,后来逐渐减少。因为生产生活极其不便,村里的姑娘们都想尽办法结婚。虽然会有比较偏远的村子结婚,但是出去的人明显比进来的人多。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,因为迁徙的松绑,村里有条件的家庭都会搬到山脚下平坦的村落。而年轻人外出打工,有所成就后就不会再回到这个山村。本世纪初,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启动,政府通过财政补贴鼓励落后山村的村民搬迁到条件更好的平坦村落。这一政策加速了“半岭”的灭亡。小哥哥的砖房才盖了几年,就义无反顾的搬下山了。村里的其他人都是不想离开的老人。到了2003年,随着其他老人的相继去世,村里只剩下我奶奶,还有轮流上山照顾她的两个叔叔,我妈和月经。很难想象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山村的感觉。
 
八十多岁的奶奶身体依然强壮,甚至还在村前的地里种了几亩菜。因为进出的人很少,农田和村道上渐渐长出了茅草和灌木。以前村民会很快铲除,现在没人管了。小山村走向了原生态,连野生动物都回归了。野猪几次跑到门前的菜地,把菜地拱得乱七八糟。我叔叔去山下找猎人,想给野猪一个教训。他们确实把野猪挡在了外面,但是没有打中。他们甚至在夜里听到了久违的狼嚎,他们都说已经30多年没有听到狼嚎了。野猪和狼。早就听说过,但还没见过真的。
 
每天傍晚,奶奶都会坐在门前,看着山下。从这里,透过眼前的松树和杉树,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村庄,也可以听到山脚下的人在叫喊,牛在哞哞叫。在过去的许多年里,这个村庄还不时想起这些声音,在周围的群山中回荡。但是最近几年,村里没有邻居,没有猪,没有牛,没有鸡鸭鹅。只有太阳还在早上挣扎着穿过村子后面的山,到了晚上,穿过树林,斜照在村子的每一个地方。从山下传来的喧闹声显示了山上的寂静,很快,这种寂静就会演变成死一般的寂静。
 
2006年底,外婆在孩子的劝说下下山了。村里最后一批坚守者撤离了,班苓这个存在了一百多年的村庄彻底消失了。
 
不仅仅是“班苓”,很多类似的山村也因为类似的原因消失了。“班苓”所属的大村,原本有6个自然村分布在不同的山坡或山谷上,现在只剩下村委会所在的村。甚至到了2005年,那个大村的编制也取消了,并入了我老家所在的大村。据说现在只有几户人家住在退化村,相信很快就会消失。
 
我对这个自然而有意识的村庄的消失持肯定态度。他们应该搬到更合适的地方去住,就像我小时候在去外婆家的路上一直希望的那样:要是外婆家在平地上就好了!当然,这种零敲碎打的搬迁,也打破了延续了几百年的亲情和乡愁,但这些亲情和乡愁,在美好的生活面前不堪一击。而且,去一个新的地方,融入进去,也会有新的好感和留恋。从山村到平地,从平地到乡镇,从乡镇到县城,从县城到城市,这是我在学习期间形成的改善农村面貌和水平的路线图。只要条件允许,应该鼓励农村居民向更高层次的空间迁移。令我欣慰的是,这一路线图正在实施。虽然有人在感叹中国乡村的消亡速度,引发关注,但谁又能阻碍这一进程呢?
 
我会经常想起那条通往外婆家的山路。也许过几年我回去的时候,路就完全被植物覆盖了。
 
没人走,路就没了。
0
首页
QQ
QQ
联系